王建彬／撰文

（台北內科週報第681期／2025年5月12日-2025年5月18日）

2015年有1家小咖啡館開張，沒有排隊人潮，也沒有華麗裝潢；門口只掛了1張簡單的紙牌：「這杯咖啡，你認為值多少，就付多少。」換言之，不訂價格，不給建議售價。你可以付30元，也可以付300元。這不是創意行銷，也不是實驗經濟學，而是1位中年女性給自己人生下半場的1場小冒險。

剛開始，有人給她20元，也有人付50、100元。有人喝完默默放下錢離開，有人留下1張便條紙：「謝謝妳，今天終於覺得有人認真對待我。」這家店被媒體報導為「自由定價的咖啡館」，一夕之間湧入人潮。她嚇壞了，不是因為賣得太好，而是因為害怕失去原本那群靜靜坐著、細細品味生活的常客。她後來貼出公告：「不接待採訪，也不接受拍照。只歡迎真正想喝1杯咖啡或想休息一下的人。」這段故事其實告訴我們1件事，價格是1種信任。

商學院公式：價格=成本+利潤+市場行情，但現實生活裡，那些讓人記得的品牌，從不只是靠數學。Airbnb創辦初期，在定價策略上卡關。他們明白，如果訂太高，沒人下訂；訂太低，又無法讓房東有熱情。最後他們發現：價格應該依「信任程度」浮動，也就是當房東有多張照片、回應快、評價好時，可以合理訂高一些，因為人們相信你值這個價。

Nike的鞋子，生產成本也許不比無印良品高多少，但定價卻能翻兩倍。為什麼？因為Nike賣的不是「穿著的舒適感」，而是「我也可以是運動英雄」的夢想。而品牌的定價，是你價值主張的延伸。那家咖啡店沒有用豪華裝潢說明自己價值，她用「你自己決定價格」這句話告訴顧客：我們相信你會珍惜我們的用心。她不是在定價，而是在定義自己是誰。

我們很習慣用價格區分人，但少數品牌反其道而行，像麥當勞在印度曾推出「Pay What You Wish」的早餐活動，讓收入較低的族群也能享受1餐。這不是慈善，而是讓品牌成為更多人生活的1部分，讓溫度取代冷冰冰的定價機器。定價，也可以很人性。當內容真的有價值，願意支持你的人不會少。你願意用價格，去篩選客戶；也可以用價格，去擁抱更多人。

總之，定價終究是回到「你想創造什麼關係」。有1位藝術家設計工作坊，他最初開價太低，吸引1群只想學「技巧」的人，卻沒人尊重他背後想傳達的精神。後來他將價格調高3倍，並附上1封信，說明這不只是1堂課，而是1場生命故事的交換。報名人數反而變多，課程現場也變得更安靜、更真誠。原來，高一點的價格，會讓人帶著敬意來到你身邊。

（本文作者係商業發展研究院院長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