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建甫/撰文
(台北內科週報第656期/2024年11月11日-2024年11月17日)
【專論】在冷戰結束後,美國主要對中國採取「接觸加遏制」的策略。1990年代初,隨著中國經濟改革開放和全球化進程加速,美國對華政策更多是合作取向,期望通過經濟交流促進中國的現代化,並相信這會推動中國的政治體制開放。2001年美國幫助中國加入WTO,希望通過WTO,中國能夠融入西方主導的世界經濟。
今天,美國大選已經揭曉,川普當選第47任總統。在選舉過程中,兩黨總統候選人與國會改選的參眾議員,都有不少抗中言論。之前,美國國會經過夏季休會後於9月9日復會,眾議院在1週內通過28項涉中法案,主要在確保技術競爭優勢和保護美國國家安全。川普在大選中又揭露了很多抗中政策。美中關係,為什麼發展成今天的對抗格局,未來又會如何?
再進而言之,隨著中國經濟和各種力量的增強,尤其是「中國製造2025」計畫的推出,美國開始對中國的崛起顯現出難以接受的氛圍。2017年,川普上任後對中國發起貿易戰,對其大量產品加徵關稅,並限制中國企業(如華為)使用美國的技術和設備。美國對華政策由合作逐漸轉向經濟、科技和軍事全面遏制。2020年美政府推出《保護美國投資者免受中國公司重大風險報告》和後來的《外國公司問責法》對中國企業在美國上市的財務審計,要求更加嚴格及無理的監管,於是,中國公司逐漸從華爾街退市。

拜登上台後,美國政府推動國內的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,通過《晶片與科學法案》,進一步增加對國內半導體行業的投資,鼓勵美國企業加大研發和生產,保持科技領先地位。另外,還加強與盟國的合作,積極推動「友岸外包」(friend shoring)政策,支持美國企業將生產設施遷移到與美國有友好關係的國家,以減少對中國各項商品的依賴。
2024年,美國雖修正對中國策略,強調「去風險化」(de-risking)而非全面脫鉤(de-couple),即通過降低對中國市場的依賴來減少風險,而不完全切斷經濟聯繫。但在戰略性產業,如半導體、稀土材料領域,前者推動供應鏈多元化,加大對中國的打擊,後者減少對中國的依賴,並鼓勵美國企業將生產基地轉移到其他地區,如東南亞、印度或回流美國本土。美國只有在某些全球性議題上,如氣候變遷和公共衛生非戰略領域,選擇與中國進行有限的合作。在普遍仇中抗中下,世界已經出現美國與中國兩個陣營,產品則是兩邊自有規格。
在抗中策略下,中國科技、經濟是否會遭打趴?最近曾獲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美國經濟學家斯蒂格利茨(Joseph Stiglitz)談到了中美貿易關係、美國總統大選所引發的經濟影響,以及全球化的未來等議題,都頗發人深省。他也認為,美國抗中只會促使中國更快地發展自己的能力。的確,澳洲智庫「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(ASPI)」8月28日發佈了各個國家的先進技術研究競爭力排行榜,在64項關鍵技術(包括人工智慧(AI)等可轉用於軍事的技術)中,中國已經在近9成(57項)技術上位居第1。凡此跡象已不言可喻了,值得我們省思:台灣如何因應?
(本文作者係台灣大學經濟系名譽教授、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講座教授)